时间:2023/4/4来源:本站原创作者:佚名

论红颜命薄,红楼诸钗个个都悲剧出一部传奇。金陵十二钗,处于社会金字塔尖位置上。可是看看林黛玉、贾元春、王熙凤,她们的结局一个比一个惨,家族覆灭、从天堂跌入地狱还不算,她们内心深处的苦楚层层累加,却连一处倾诉之地都没有,玉粒金莼、锦衣华服之下,探春说:“那说不出的繁难更厉害。”有多厉害呢?秦可卿自杀了,贾惜春出家了,她们做出这样的决定都发生在贾府被抄之前。

薛宝钗是和林黛玉并列十二钗首位的女子,重要性不言而喻,因为与绛珠仙子形成对照,因为她主张与作者相反的价值观,于小说内被无数次暗讽嘲笑揶揄,于小说外被读者评论者批到体无完肤,这个鲜妍明媚、早熟早慧的少女如同被带上了魔咒般永世不得翻身。

屏山批评宝钗多次,但却不去攻击她,说到底,她其实是一个比林黛玉、王熙凤更可怜的人。相比林黛玉的清醒和丰富,相比王熙凤的洒脱和肆意,薛宝钗活得太憋屈了,命运给她的打击太多,她却至死也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了。

薛宝钗出闺成大礼、宝玉悬崖撒手、金钗雪里埋,是薛宝钗悲剧三部曲,暂且不论。就算是四大家族尚花柳繁华时,薛宝钗过着怎样的日子呢?六个字概括:无趣、沉重、凉薄。

金庸笔下的小龙女一直是生活在古墓中的,性情冰冷,曲高和寡,不食人间烟火,就是这样的小龙女不是照样和杨过谱写了荡气回肠的爱情传奇吗?爱情成为她生命主旋律后,读者能感受到她的鲜活和生命力。无论如何,这是一个有着正常人性的女子。所以说她活在古墓中,那不过是古墓的实物和形式。与之相比,薛宝钗才是真正活在坟墓里的人,不光是形式上,她的内心一样荒如坟冢。

薛宝钗个人装扮朴素过甚,是一具行走的坟墓

衣着半旧,不施粉黛,头发简单的挽成一个簪儿,全身上下无一富丽闲妆。这是曹雪芹对于薛宝钗装饰自己的基本描述。对于女儿的这个表现,连薛姨妈都说“宝丫头古怪着呢,从不爱这些花儿粉儿的。”薛宝钗对自己的这个审美有精准的阐述:淡极始知花更艳。一个“淡极”,是她外在的表现,也是她内在的追求。

这么做对不对呢?这要看放在什么环境和背景下,在《红楼梦》所处社会标准之下,薛宝钗这么做是不合适的。大观园里花团锦簇,表面上是说景观,其实也是在说青春少女们的生命和精神状态。

一个小姐尤其是大家族的小姐,对其的养育是有配置标准的,比如说照顾日常起居的奶母和丫环、教养嬷嬷等。小姐的奴才要分个三六九等,奴才们分工的高低,本就是构成小姐身份的重要因素,拿三春和林黛玉为例,有奶母、贴身的丫环两三个,来往使役的小丫头四五个,教养嬷嬷四人,还有粗使洒扫的婆子若干,就这样的配置,在王夫人的眼里已经是很可怜了,和贾府鼎盛时期都没法比,王夫人的原话:“(贾敏)在闺中时,怎样的娇生惯养,怎样的金尊玉贵,那才是一个千金大小姐的体统。”

体统,是一个千金小姐最重要的部分,现在贾府萧疏了,不比当年,但基本的体统不能丢,这已经是不能减的最低标准,你看王熙凤有了消减小姐奴才的打算,王夫人直接给拦下了,说不行,第一个老太太那里就说不过去。

小说除了迎春的住所没有认真细写,潇湘馆、稻香村、秋爽斋,尤其是怡红院,作者都给予了细致的描述,无一例外都是精致非常的,就连寡妇李纨住的稻香村朴素归朴素,但院子里几百株杏花喷火蒸霞,冬天了,李纨都会撷支腊梅来插瓶,为什么?不能失了大家族的体统。

宝钗的单调朴素更甚于李纨,小说写李纨心如枯井槁木死灰,那和李纨相比,薛宝钗的内心犹如墓冢。

薛宝钗居室如同雪洞,冰冷肃穆如坟墓

薛宝钗居住的蘅芜苑绝对是大观园的异类。屋内是如雪洞一般的单调,一色玩器皆无之下给人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冰冷。作者给宝钗的卧室还是点缀了两样东西,一是两只土定瓶,二是几支菊花。这两样东西都是有深意的,土定瓶的确是常常用作大户人家的祭祀用器的,因为它够品质又够肃穆,菊花除了表现一个人的品格外,直到今天,仍然用作缅怀故人的专用花品。

蘅芜苑的院子里同样没有花木,也没有乔木,有的是奇草仙藤,都是越冷越苍翠的那种。甚至连靠近蘅芜苑的花溆的桥下,众人走到这里的感觉就是“阴森透骨”。

这些东西集中用来体现蘅芜苑,除了证明蘅芜苑就像是一个大坟墓之外,又能说说明什么呢?

我们若是去上过坟或者是去墓地都会有一种感觉,就是在靠近那个地方时,常常在气氛上就肃穆了起来,甚至在心理上会有阵阵寒意袭来之感。从曹雪芹要描写蘅芜苑,他的铺垫,不就是去墓地的感觉吗?我甚至怀疑,曹雪芹描写蘅芜苑,他要给读者的感觉或者他的定位,就是坟墓。

薛宝钗为人无趣乏味,冷淡凉薄,是令人敬而远之的坟墓

薛宝钗除了外表和居所,她的内心同样冰冷异常,对许多人和事的处理毫无人情味,甚至让人感到不寒而栗。比如面对金钏这样一个生命的逝去,她所表现出来的冷漠让人感到可怕,她说就算是金钏气性大自己跳井自杀,也不过是个糊涂人,没什么好可惜的,十分过不去,多赏她家几两银子也就是了。

还有贾宝玉和凤姐遭到马道婆和赵姨娘的魇魔时,命悬一线家里连棺材寿衣都备好了,人人都觉得没什么指望了。辛亏癞头和尚及时赶来,让通灵宝玉恢复了灵性,宝玉凤姐才稍稍缓过来一些。如此让人担忧之际,黛玉只稍稍舒了一口气念了一声佛。薛宝钗竟然咯咯笑出声来。开了一个“如来佛是真忙”的玩笑话。要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人命有可能说没就没,在这种人人提着心的氛围里,宝钗的这声笑,直笑的人毛骨悚然,这不是冷血是什么?

再比如柳湘莲因为尤三姐之死出家去了,不知所踪,薛姨妈叹气,薛蟠这个混不吝都大哭一场,薛宝钗没反应,说别管这些事了,好好安排家里的这些伙计们要紧。

这说、这么做时的薛宝钗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心可以冷酷冷漠到这种程度,一个人,无非人情人性,薛宝钗为人无趣乏味,冷淡凉薄,绝对是令人敬而远之的坟墓。

薛宝钗这个活在坟墓里的姑娘,用以上三个视角,活成了最可怜的样子。

参考原著:甲戌、庚辰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人民文学出版社回《红楼梦》

图片来源:清孙温《绘全本红楼梦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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