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贤泉

张贤泉先生近照

作者简介

张贤泉，福建屏南人，现居福州。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散文集《乡情演绎》。

目前关于屏南方言的研究文献都说屏南方言属于闽东方言南片福州话古田音，其实这只是一种比较笼统含糊的说法。

屏南话，顾名思义，就是屏南县境内人们所说的方言，每个乡镇都有自己特点的方言，虽然在屏南方言区域内能够互通，但一听便可基本知悉是哪个乡镇之人。屏南方言按照大体划分，可分为三大次方言区，即：前路话、里路话和下路话。

前路话区域包括甘棠、长桥、路下及屏城乡的部分村庄，由于地理位置接近古田，方言自然与古田话相似，语音柔悦、语调平软，在屏南话中是公认最好听的，一度成为县广播站的标准方言。

里路话区域包括屏城、棠口、双溪、岭下等四个乡镇，方言特点是语句清楚、语音顿挫、语调平稳，是目前屏南使用人数最多的方言，是屏南方言的代表。

下路话区域包括熙岭、黛溪、寿山等三个乡镇，方言特点是语音顿挫、语调起伏，较多语句与前路话和里路话相比较具有“韵变”的特点。

屏南县的管辖面积并不大，只有平方公里，不及尤溪县面积的一半，但是屏南县是一个典型的山区县，山峦叠嶂，河谷交错，造就了当地方言语音语调变化跌宕的多样性。一个地方的方言决定因素除了原有大方言来源之外，与当地的人文因素、山脉走势、水流方向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人们的攀亲接缘习惯决定了走亲访友的路线，屏南县路下乡与岭下乡靠近建瓯的部分村庄，由于长年有与建瓯结亲的习俗，日常生活来往也多与建瓯方面接触，故而富竹、东峰、上楼、谢坑、葛畲等村庄都讲建瓯话，当然也有村民会讲屏南话，但那都是一些年纪较大的长者。这一线村落是屏南县境内非屏南方言区域。

纵观屏南县地形地势，西北部是高耸的鹫峰山脉，俨然一道天然屏障，故屏南与建瓯自古就是两个不同的地区，语言及风俗习惯迥然不同。东北部是一条深长的河谷——霍童溪的上游叉溪，河谷上有多座古廊桥贯通对岸的周宁县，所以屏南话与周宁话可以相同。屏南南部皆山峰绵绵，与古田峰峦相接，看过屏南历史的人们都知道屏南就是在清朝雍正年间析出而置的，这似乎也说明了从地形地势的结构上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揣摩出几分历史的踪迹。

屏南先民大多从古田方向迁徙入屏南北部地区，他们顺着河谷而上，山高一层，水也冷了一层，方言也稍变几分。所以从长桥到长坋，方言语言语调由柔到刚；从长坋到双溪，方言语言语调又由刚到硬，应征了山水对方言演变的决定作用。

金造溪在黛溪与寿山交界处流出了屏南，汇入宁德洪口的霍童溪，古代先民也是从这个隘口互通与屏南宁德之间，人文交通在不断影响两地，所以黛溪与寿山两地的方言多出了几分宁德方言的色彩。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屏南的三种方言之间也在不断地互相渗透和影响。我本人是讲里路话，在与下路话及前路话的同学朋友接触的过程中，也学会了前路话（长桥音）和下路话（黛溪音），但我始终没有忘记从小学会的里路话。

我有一位长桥新桥的同学，他在双溪的三年高中生活中学会了里路话，听起来绝对的一个地道的里路人。在屏南一中补习时的那位语文老师是黛溪人，却讲着一口流利的城关话，要是没说他是黛溪人，谁能听出他是黛溪人呢？！另外有一个老师也是黛溪人（谢厝），照样也在一中教书三十多年了，却依然操着一口老家话，他说怎么样都学不来里路话，只好说他的老家话了。

看来，学方言也是因人而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