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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明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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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州是连云港的古称。这个晚秋，连云港依然苍绿的垂柳，飘拂着长长的枝条，为我扯出张叔夜与宋江起义军激战的那段往事。

如果说海州湾是黄海之神美丽的耳廊，连云港就是这耳垂上熠熠生光的一只耳环。这耳环的光芒，不只来自于亚欧大陆桥一端东方大港的名气，和沿海开放城市突飞猛进的发展，最重要的是来自于它深厚的文化底蕴。《西游记》里的花果山让人感觉有些虚无飘缈，而《水浒传》着力描写的宋江起义，却实实在在地于海州的历史上泛起过一朵浪花。

这座苏北名城，北接鲁南，主要是平原。有一组东西排列的山峦，象鲁中山区送来的一条豆腐，被天帝挥刀截为三块，西为锦屏山，中为上云台，东为下云台。拔地而起的山峦，给这个城市平添了许多神采。发源于沂蒙山区的沂河与沭河，也象姑娘恋着小伙一样，一直挽着沂蒙山的手臂走来，在连云港接了个吻，投入大海的怀抱。宋江起义军，在起义最后一段时间里，也是顺着沂山、蒙山与沂河、沭河的走势，自鲁南入苏北，最后到达海州的。

现在连云港的最繁华的新浦区主要在上云台山北侧，与大海相连的连云区在下云台山脚。最能体现连云港历史神韵的还是位于锦屏山下的海州区，这里是古海州的州治，到处都有历史的影子。所以，当地的朋友问我们住哪个区时，我们毫不迟疑地说：当然是海州。

和新城区相比，这里没有林立的高楼和如潮的人流，反倒多了许多古雅的气息：十字路口精美的雕塑告诉你，千古一帝蠃政把这里视作秦朝的东门；街道一侧古老的钟鼓楼，传递着历史发来的咯咯响亮；标为州城南大门的朐阳门高高耸立城墙之上，告诉你古人就在城墙围起的街市中生活起居。而最能让你了解北宋知州张叔夜与宋江军作战的地方，却是位于古城西南角的白虎山。

相对于城南遮天拂云的锦屏山，白虎山只是云母屏风下一枚小小的棋子。正是这枚棋子，能够说得清八百年前北宋名臣张叔夜，是怎样和远道而来的宋江军博奕的。山不大，我们顺着山脚转了一遭，近距离地感受它，也只用了几十分钟。这山，真象一只白虎卧在那里，很显威风呢。山脚的石色，有些白亮，难怪叫白虎山。

白虎山虽不高，我们接着拾级而上，到达山上时，竟也累得有些喘。这里奇石很多，或如兽蹲，或如刀劈，或如桃圆，或如壁立。这里一块，那里一屏，摩崖刻写着古代登山的达官显士的名子。最为要紧的一块，记录了张叔夜携一干官员重阳登高的史实，里面有每一位同行者的名子和职务。有学者认为，这次登临的人以武官居多，很可能研究了海州的军事防御。在这次登临后不过数月，宋江的起义军就打到了海州。如此珍贵的历史资料，此前只在书上看到照片，这次能近距离地研究这块“登高碑”，自然非常激动。我用像机拍它，我用手指摩它，一字一句地读着：“徽猷阁待制知州事张叔夜、淮东兵马都监刘绳孙、前兵马钤轄赵子庄、兵马钤轄赵令、前朐山令阎质、司刑曹王冶、怀仁主簿蔣仝、权朐山尉王大猷，宣和庚子重阳日同登”。

真是不容易啊，日月轮回，沧海桑田。古代的郁州岛早已赶走海水，变成与大陆相连的云台山。孔望山前，已没有孔子眼中的海潮拍岸。当年宋江与官军作战的海峡，已经成为眼前的万亩田野。地壳抬升、河泥填海，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自然和岁月的脚步。而这块登高碑却可以让我们穿越八百年时空，与北宋名臣张叔夜握手接近，感受他手心的汗气，倾听他排兵布阵的声音！

当地传说，张叔夜是个好官，忠贞，廉明，爱护百姓。宋江军为了生存，派人给张叔夜送贵重礼物，张叔夜严辞拒绝，这就是贤人、好官，是与蔡京、高俅之流完全不同的。当然，也有传说，宋江在当地民众中口碑不错，他仗义，爱憎分明，有掳获分给平民，百姓多愿意助他，这与张叔夜又有些接近。这就让人深思了：张叔夜和宋江，本为两个阵营，究竟谁是谁非？或许，抛开一时一地的对立，从人性的本源上看，他们都有向善的心，都能从国家和民族的大义出发，故尔，最后走到了一起。所以，才有人说，宋江是个小英雄，张叔夜是个大英雄，小英雄投入大英雄的怀抱，共同与腐官集团斗争，可以更好地为国家建功立业。

站在白虎山最高处的亭子上，一位年过古稀的学者遥指山下一块平地说，那里就是好汉茔。小时候听大人说好汉茔，不知为何物。长大后才了解到，原来那是埋梁山好汉的地方。想当年两军作战，宋江的队伍伤亡不小。那些从鲁西南一路走来的军汉的魂魄，无法翻山越岭回到八百里外的家乡，也只能长眠于东海之滨了。

下了白虎山，在孔望山附近寻找当年那场海战的影子。当地学者给我们指点着，讲解着。对于宋江军来说，那场战斗很惨烈，走到了与官府对立的尽头，同时也就走出了成为官军的开头。对于张叔夜来讲，这给了他一个充分施展军事奇才的机会，正是这一战役，成就了他的赫赫使声名。远处的平畴说，这里本是当年的海峡，宋江军运送物资的十多条大船就停在这里。山脚的黄土说，这里就是当年的海岸，张叔夜招募千余名死士诱敌到此激战，宋江见海中大船被官军烧毁，副将又被擒，也只得投降了官军。也有人说，当年宋江军的大船是在现在连云港滨海的连岛附近烧毁的，这地方与孔望山前，孰是孰非，已经很难说得确切，只能是“舟人指点到今疑”。

上云台山我们也去了，倒不是去这个被称为“花果山”的山岭上寻觅孙猴子的踪迹，而是去寻找传说中宋江**的“藏军洞”。上云台山最高处海拔六百多米，是江苏省第一高峰。这样的山，从海拔三、四米的平地拔地而起，自然显得高耸入云。幸好景区管理方知道我们是搞文化考查的，破例允许我们驱车上山。车子在绿树浓荫覆盖着的山峰间盘来绕去，一路爬升，带我们去寻找历史的遗迹。洞确有一些，分散在各处，都比较窄小。当地学者告诉我们，这些洞其实就是古人的葬穴。算来，关于“藏军洞”的说法，只是人们的一种猜想。不过，猜想归猜想，有这样的猜想或附会，总也说明当地人的一种“水浒文化”情节。其实，自然本无心，它只是人类文化的附着物。同一个景物，你有你的想象，我有我的筌释。比如这云台山最高处爬上爬下，一秒都不安分的群猴，喜欢《西游》的可以说它们是孙悟空的孩儿们，喜欢《水浒》的也可以说他们与宋江的军士们相依为命。其实，从思想内涵上说，孙悟空与宋江有许多相同之处，他们都是来自底层的人物，进行过一番大闹既定秩序的反抗，最后被收编，一路上战恶斗邪，最后得到了肯定和封赏。如此说来，那就让《西游》和《水浒》共住一山，让悟空和宋江同处一地，尽享这海边仙山的无限美丽吧！

海州，曾被认为是海上仙山。苏轼有诗云：“郁郁苍梧海上山，蓬莱方丈有无间”。连云港的朋友说，他们与日本地方有一些文化交流。当年秦始皇派徐福带五百童年五百童女渡海找寻长生不老之药，成了连接中日文化交往的纽带。我感觉，从天上俯瞰，海州群山象是一只振翅飞起的蝙幅，头向北尾向南，上云台是它的身躯，下云台和锦屏山是它的两翼。蝠、福谐音，这里自然是一片福地。徐福、张叔夜、宋江只是我们探寻历史的一个话题，我们所处的这个伟大的时代，却是正在为人民造福，而幸福是以和平稳定为基础的。

作者：卢明，男，年生人，笔名黄河入海。郓城县委退休干部，郓城县作家协会主席，县诗词学会会长。系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菏泽市诗词学会副会长，菏泽学院水浒文化研究基地特约研究员，郓城县历史文化研究学者。在《光明日报》、《山东文学》、《时代文学》等多种报刊及网络平台发表散文余篇、小说20余篇、诗词诗歌0余首，其中《菏泽赋》在《光明日报》发表。著有《正话水浒》《水浒印象》《好汉文化探究》《郓城文史考略》（三卷）文化书籍六部，主编《郓城文学作品选》《郓城文韵》《水浒别传》《水浒酒故事》作品集四部。在菏泽电视台主讲水浒文化十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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