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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0/8/21来源:本站原创作者:佚名

屏山札记(1—3)

□徐万琪

(1)

一个地方总有许多独特的方言,方言反映了一个地区的人文状况,有时也与当地的风俗、物户、山川等有关。总体而言,方言是大相通、小差异,川内的人交流是几乎不受影响的,有些不懂的词语也可以根据交谈时的语境、上下文的含义推测,基本上可以做到八九不离十。

屏山人常有一种感叹或惊讶的语气叫“杂种”,这个“杂种”用在语言中却没有骂人的含义,往往只是起到一种加强语气的作用。

张二娃长期住在乡下,很少上街。现在老房子要拆掉,说是被评为贫困户后,搬进统一修建的聚居点之前要把旧房子拆除,并平整恢复为耕地才行。张二娃想:把老房子拆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啊,渣渣瓦瓦的东西太多,得要请几个村民来相帮才行。天麻唬唬亮的时候,张二娃就搭了一辆车,赶到乡上办生活。到肉市场一问,肉都涨到三十五一斤了,张娃一听,不由得惊叹道:“杂种,这个肉咋个吃得起哟!前段时间听说涨上十八九、才两个多月就三十五了。”张二娃一边摇脑壳,一边叹息,只敢买个三四斤回去意思意思一下,总不能连打牙祭的菜都没得一个。菜和肉买回来了,张二娃又赶忙吩咐老婆进厨房做饭。

一帮村民帮着捡瓦,取檩子,忙个不停。李老三捡了几匹瓦、忽然发现檐下有个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废弃的燕子窝:“咋—!张二娃,你看看,好大一个燕子窝。”这个李老三看到鸟窝,发出小小的感慨,没有用张二娃买肉时说的“杂种”,而是说“咋(或杂)”,音调要拖得略长。另外,也有说“杂火子”“杂火耳”的,意思都差不多,这种说法非常普遍,长期都存在于囗语中。比如:“杂,你脸都没洗就准备出门了吗?”“杂,已经堆起五个文件没处理了,过几天再不回复怕是要挨叨哦。”“杂火耳,他今天写了一万多字的总结,硬是凶哦。”

经过多地的走访,目前还没有在其他地方听到“杂种”或“杂(咋)”的用法,可以算作屏山方言一大特色。

(2)

在我们老家(水潦)和屏山,都有一个方言词——狠。这个很字作何解释呢?在现代汉中,让人联想到的,是狠心,凶狠,狠毒等。而方言中,与这几个意思都无涉,另有他意。

水潦方言中的狠,带有较强作为,自立更生的意思。例如“人一老了,就狠不起了。”意思是人老体力衰弱,就没法自立更生了,只能靠下一代赡养。屏山人言狠,往往是一种程度加深的副词。例如,“这几年,他在外面狠找了几万块钱,回家就修了一幢小洋楼。”再比如,“昨天上走到大老林深处,发现一窝从来没有被人挖过的牛尾茗,她狠挖了几十斤回来。”“昨晚他一直守在河边,一个人悄悄咪咪的狠钓了十几条大鱼。”

(3)

前几日搬柜子,从楼梯上往三楼抬,因为柜子有些年月了,没想到在转拐处碰了一下,后面板就被碰掉,整个柜子差点散架。妻子见状,随口一句:“你这是啥子豁豁枪(huōhuōqiāng,此处仅是表音,不表意)哦,一整到就烂。”

豁豁枪?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刚开始的几秒钟不免愣了一下,继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器物不牢固的意思。我说:“这是你发明的新鲜词语吗?”她说:“咋会是我发明的,我们本地一直都这样讲,只是你不晓得而已。”这下我才恍然,至于什么是“豁豁枪”,我倒是没有在其他字典词典上找到。但老家水潦那边却有个词语叫豁皮,指鎅(四川话念gǎi,用工具分割之意)板子的时候,最上面后最下面一块板子。因为木料都是圆柱体,鎅下来的上下两块板子没什么用处,只能镶嵌点边边角落,故称为豁皮,也就是等而下之的物料了。说道这里,顺便提一下,屏山人把螺丝刀称为“鎅刀”(叙永南面地区统称“启子”),其意思也就是利用了本义,即将螺丝从拧紧的状态分离下来。

那么,豁豁枪与豁皮有没有一定的关联呢?估计是有点,即通指质量次的东西。另外,我们那边把器物质量不好叫做“行(xíng)”或者加深点意思说叫“行汤汤”。其实,行这个词语很古老,在古代还入过书面语。唐代文学家韩愈在《元和圣德诗》中有“万牛脔炙,万瓮行酒”的记载。行,就是薄的意思,所以,行酒往往又和薄酒通用。流传到今天,这类文言词还残存在口语中,如“那个凳子行得很,你嫑上去爬,害怕踩烂了。”“你买这个衣架子行汤汤的,连一件大衣挂上去都要变形。”

关于薄这层意思,又有“薄叶”“薄叶汤汤”的说法,意思是薄如树叶,如“这种纸薄叶得很,钢笔稍微用力就划破了。”“外面下雨了,你穿这件衣服薄叶汤汤的,还是再加一件嘛,免得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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